其实我应该是农村人,虽然住在城里,但从时间上算,醒着在城里的时间并不多,远不如在农村,因为我的工作单位--监狱,在村里,工作的时候大多时候是醒着的,所以如此。
我出生在农村,虽然住着砖砌的瓦房,道路也是三合土夯成,不像农村雨天那么泥泞,瓦下屋角总会有几盏盖了灯罩的路灯,不像农村出门需打着火把,但是的的确确是农村,四周零星的散落着不多的农居,虽然也点着灯,更显得房屋的轮廓黑黝黝的映衬出天的背景,因为房屋有些矮小和歪斜,更显得天的宽阔。从小到大,那时候很庆幸自己虽然在农村,却是不用进门刮泥出门点火,以卫生条件而论觉得自己不算农村人。
后来进了城,不过那时候的城并不像今天更像一个城市,只不过房屋多了许多,也有水泥或沥青铺好的道路,不起灰,也不泥泞。于是觉得自己真不是农村人,进了城,在城市和农村间穿梭,进城是回家下乡是上班,说不上喜欢城里但也不喜欢农村,就这样生活,渐渐地一晃几十年。几十年在农村,但也融不进去,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与比邻的农村分隔开,真正的鸡犬相闻也不往来。那时,农村卫生条件也不好,清水、污水在某个地方汇合,然后汇成一潭浊水。鸡鸭散放着粪便遍地都是,要是雨天无处放脚。想,虽在农村却幸好不是农村人啊。
一天晚饭后,沿着新单位的水泥路,穿过一户农舍下到通村的水泥路上散步消食,忽然想起,农村的道路,都是水泥路了,干净、宽阔。恍惚记得自从开始新农村建设以来,农村的确是变了,只是自己并未过多留意,细细想来,农村有水泥路了,有太阳能路灯了,有卫生厕所了,有不烧柴煤改用石油气或电炊具的厨房了……,一切围绕着卫生、干净的变化悄然坚定。鸡鸭虽也是散放着,却远远地在地头和田间刨食并不到道路上来,坚硬的水泥路上是刨不着食物的,想到这里,不禁哑然一笑:道理如此简单。沿着水泥路翻过一个垭口,一个叫麻塘的静谧悠然的山村映如眼帘,几十户人家的山村,虽是晚饭时却没有炊烟,少了些诗情画意的灵动却多了些许笃然的从容,几个孩子端着碗在村口吃饭,在聊着什么远了听不清,只是忽然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,无忧且无虑。村子前,有口十几亩的鱼塘,夕阳下的垂钓人一个个都成了剪影,时而挥杆时而凝神。顺光里的房舍明亮端详,早已不是当年低矮歪斜的模样,这顺光逆光里的景色浑然一体,动静分明,让我想起“绿树村边合,青山郭外斜”的诗句,想想,不贴切,又想“绿遍山原白满川,子规声里雨如烟,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”,看看夕阳如霞,觉得更不应景,自己没多少货,摆摆头不去想什么古诗词不去想什么城里人农村人,慢慢欣赏着田园风光,让自己浸入渐合的暮色里。(文/曾祥林)
